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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主題】

主題:是故事的意義;是作者對題材的某種評論,不論明示或暗示;是作者在寫作過程中,與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所發現的總意義;也是人類欲使經驗意義化的一種小說形式的反映。

價值觀:「價值」不用時間來計算,而是用「強度」來度量。好小說必須包含價值生活小說事實上是我們使經驗意義化的方式之一。經驗本身是沒有形式的,作者在小說中為經驗賦予形式,也為自己釐清了經驗的意義。塑造故事這種行為的本身,常意味著價值的判斷。

 

主題意念的表現當然不是直接說出,它有有賴於人物場景,情節結構,乃至於音調的有機整合(不是排列總和的數量),所以放在最後來說。它彷彿是整部小說最後躍然而出的精華,木許像是一個大問號或者是驚嘆號,讓讀者可以藉由小說重新看到世界,換言之,主題提供一種重新思考的契機,,而不是內容之首,是追尋自己體驗生活的最佳途徑。比如嫁粧一牛車中,萬發最後的讓步和解代表什麼意義?我們要同情他生活困頓無奈,抑或是批判他喪失人性尊嚴?另外如紅樓夢,最後寶玉看破出家,看似解脫紅塵,重回太虛,但如果「假做真時真亦假」,幻境不嘗不過是紅塵俗的翻版,誰能真去除層層假相的拘執呢?而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以一座城市的傾毀成就了流蘇,柳原的婚姻,究竟是宣告地老天荒的愛情觀,或是根本是用「傳奇」解構了愛情的真實性。有人說小說不過是拿來消遣娛樂,而觀以嚴肅對待,因為小說是虛構,而非事實。但是如果為提昇小說的價值,就視小說為文獻為檔案,說它是作者的自白,

時代社會的見證,則又未免忽視了文學的獨立價值與趣味,小說的真實性,虛構性究竟應如何看?可有幾種解析方式呢?傳統寫實主義,一心想在作品中再現日常生活中的現實狀態,一心鼓吹作品中彷如恆常真理的桃源城邦。但是,一本小說中的現實,顯然無法與生活環境人事細節全然符合,是我也許應該說這是一種心靈投射的幻覺真實,事物表象也許無法驗証,但卻引發讀者對生命本質的深度体驗。不過,近來又有人反省到,小說所顯露的觀察,究竟是內容体驗上的真實,或根本只是文体類型的真實?我們是相信作家所寫的東西,還是被他的寫作方式所說服?而不管是以上那一種真實,其實最後真正決定什麼是真實的宰控者-包括政治,結構,社會階級,閱讀集團,或文學傳統等等,是否才成為真正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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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物(characters)】

人物塑造---

人物是小說的靈魂,小說發展有人提出非情節的小說,但是好像還沒人講非人物的小說,即使他可能是阿貓阿狗,也要將他寫得像人,把他擬人化。重要性倒是在這裡:人物可以提供這個情節發展的動機,儘管情節很重要,沒有情節故事站不起來,但是人物的性格思想不但對人物的行為提供動機,也為整個故事的情節事件提供動機,並且導向它的發展。舉例說〈溺死一隻老貓〉,如果坐在老榕樹下的老人們都是自掃門前雪世事與我何干,大家都不過問身邊事情,那就不會有〈溺死一隻老貓〉的故事了。可是偏偏有一個阿盛伯,非常的「多管閒事」,所以他這個人的性格給這個故事一個動機。不過,一篇小說的人物性格也不一定都是那麼重要,可能這個性格作者寫的很模糊,甚至於很虛假。比如說沈從文的〈菜園〉,那故事和人物好像很虛假,你會懷疑沈從文寫這種作品他是一個好作家嗎?故事是一對母子,他們是旗人,由於改朝換代,就由北京流離到一個地方,什麼地方我從來沒有弄清楚,作者不曾有意寫清楚。他們住定下來了就種白菜,這白菜種得成功的不得了,全城的人都吃他們的玉白菜。殊不知這一對母子是詩人,他們常在種白菜之餘談詩說詞,什麼「落霞與孤鶩齊飛」啦,經常在那裡吟詩作對,而且你覺得他們身上沒有一絲泥土氣味。雖然全城的人都吃他們的白菜,可是他們不用推銷全城的人就都爭相購買,他們雖然名滿地方,全城的庸俗世界卻好像都不會干擾到他們,令人難以置信。這麼一個悠遊自在的世界,就是桃花源。而且他們還經常讀書談藝!我們不由得想起來,儒家不是講什麼耕讀之家嗎?這是一個最理想最完美的儒家兼道家的田園生活,這小說裡面的人物可以說一點都不真實,但是它卻能夠成立。我這裡離題出來講一個小說人物的問題,有人把小說人物分成幾個類型,這是在《小說面面觀》裡提到的,第一種叫「圓形人物」,這種人物複雜多面,不但複雜多面,而且從頭到尾他有所改變,本來就是嘛,一個人的性格是可能隨生命歷程之境遇而改變的。這是第一種人,在小說中價值最高,這種價值並不是說他最有成就或最漂亮或最有品德,而是他可探討的層面很多,他也可能是一個相當負面的人,但他是一個最有文學價值的人。相對的就是「平面人物」,這種人從頭到尾都是一樣的性情,這兩種人我們都容易了解,第三種人物比較少見,但是他的功能也頗大,就是「概念式人物」。完全不真實,不像血肉之軀,但是代表了某種概念。我們現在講沈從文的〈菜園〉中的母子就是這樣,他們代表了如何維護中國傳統文化裡耕讀之家的那種自足完美的田園生活的價值觀。它是一個半封閉式的田園生活,甚至幾乎是全封閉式的田園生活,你要維護這樣一個牧歌式的田園生活,在二十世紀,請問它能夠存在嗎?沒有一個人敢那麼天真,就算是溫柔敦厚的沈從文也不能保證它能夠永遠保有,所以他就安排這個年輕的兒子到北京去讀書,那是中國變亂的時代,他在那裡參加了共產黨,過了一些時候他回來,帶了一個年輕的妻子,他們都是同志。結果有天他們被抓了,不久就槍斃了,這裡面也有白色恐怖。那你想這故事是抗議白色恐怖嗎?也不錯,但是僅止於此嗎?我們已經都知道了,沈從文告訴我們,這麼封閉的桃花源不可能存在於這個時代,它必定要消失,一定會被摧毀,雖然我們非常遺憾,非常傷感。我講的是,有平面人物還有概念人物。人物的性格並不一定是那麼重要,你要去關心人物內心的情狀,《小說面面觀》裡這樣講:「人有秘密的夢想,所以小說寫人物是去寫人物內在有什麼秘密的夢想。」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菜園〉裡的母子所代表的是人類的某一種理想,所以雖然不感到真實但是沒有關係,而且人應該有什麼夢想,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當我們去追問人類為什麼和有什麼夢想的時候,可能人類的智慧就產生了,人類的理想就維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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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的功能在表現人物內心最深處的內在生活,而小說的基礎是事實加X或減X,這個未知數就是小說家本人的性格。

法國批評家阿倫曾說:每人都有兩個面,相當於歷史及小說。人的外在活動及可從其外在活動推論而出的內在精神狀態屬於歷史範圍;另外一面則包括一些純粹之熱情,如夢想、喜樂、悲傷,和一些不便出口或羞於出口的內省活動。歷史只著重外現的來龍去脈,小說則一切以人性為本,而其主宰情感是將一切事物的動機意願表明出來。就此意義而言,小說比歷史更真實。

小說中的人物類型:

1.扁平人物──有時被稱為「類型人物」或「漫畫人物」,他們依循一個單純的單念或性質而被創造出來。如:值得信賴的老家僕、貧窮卻誠實的女工等。其好處是易於辨認和易於為讀者所記憶。通常只在非寫實的作品中作為主要角色。

2.圓形人物──人物所展現出的理念和性質若超過一種因素,其弧線即趨向圓形。其特色是能使讀者驚奇,具有複雜的人性特質,而人物的複雜性,更能產生小說作品的逼真性。他往往是寫實作品中的主角。

小說家通常將二者合用以收相輔相成之效。

人物描繪的方法:

1.直敘法:作者直接對讀者說明其筆下人物的各種特性,其優點是經濟、直接,能迅速完成人物刻劃的任務,缺點是較機械化。

尹雪豔總也不老。…… 不管人事怎麼變遷,尹雪豔永遠是尹雪豔,在台北仍舊穿著她那一身蟬翼紗的素白旗袍,一逕那麼淺淺的笑著,連角兒也不肯皺一下。尹雪豔著實迷人。但誰也沒能道出她真正迷人的地方。尹雪豔從來愛搽胭抹粉,有時最多在嘴唇上點著些似有似無的蜜斯佛陀;尹雪豔也不愛穿紅戴綠,天時炎熱,一個夏天,她都混身銀白,淨扮得了不得。不錯,尹雪豔是有一身雪白的肌膚,細挑的身材,容長的臉蛋兒配著一付俏麗甜淨的眉眼子,但這些都不是尹雪豔出奇的地方。見過尹雪豔的人都這麼說,也不知是何道理,無論尹雪豔一舉手、一投足,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風情。(白先勇〈永遠的尹雪豔〉)

2.戲劇顯示法:讓小說人物透過他們本身的語言和行為來表現自己,其優點是較為生動逼真,缺點是不經濟。

「徐先生是稀客,又是乾爹的令戚,自然要跟別人不同一點,」尹雪豔笑吟吟的答道,髮上那朵血紅的鬱金香顫巍巍的抖動著。徐壯圖果然受到尹雪豔特別的款待。在席上,尹雪豔坐在徐壯圖旁邊一逕慇懃的向他勸酒讓菜,然後歪向他低聲說道:「徐先生,這道是我們大師傅的拿手,你嚐嚐,比外面館子做得如何﹖」用完席後,尹雪豔親自盛上一碗冰凍杏仁豆腐捧給徐壯圖,上面卻放著兩顆鮮紅的櫻桃。(白先勇〈永遠的尹雪豔〉)

一般作者多採二者混用之方式來描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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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小說人物與日常人物

小說主要目的就在講故事,而故事中的角色通常是人,所以我們首先以『人物』為主題來討論。< 小說面面觀>的作者Forster談到小說家是由對於日常人物的觀察而致塑造出獨特的小說人物。妳、我、作者都是人,人在一生中大概有幾件主要的事必然要經歷,比如初生、死亡、飲食、睡眠與情愛。首先就生死而言,其實是人所不能瞭解的、未知的經驗,那麼小說家針對生死說了什麼?使我們感動什麼?通常小說家比較喜歡處理死亡,對於出生,通常只是一種告知,而死亡由可以簡單地結束一本小說,而且人人已知(死亡前)寫到未知(死),也比人人未知(生出)寫到已知容易。其次談到飲食,一般人對食物基本的需求性,到了小說中卻以社交性為主,尤其是宴會,大可以把所有人物拉到一起,也展示了人物背景,像紅樓夢中的史太君(賈母)在大觀園中設宴,銀壺、琺瑯杯、雕漆几,吃的是豪富氣氛,行酒令、罰酒,『吃』在此是娛樂休閒;而史記中有名的鴻門宴,瀰漫如何嘗有『吃』的生理性,不過是鬥智勾心的心理戰!接下來看睡眠,這當中比較為小說家描寫到的可能是夢,一般人作夢,醒來即望。小說的夢卻深富啟示性,對人物的生命(包括想望、企圖乃至命運)有一種暗示性的解說作用。比如黃梁夢的故事(唐沈既濟的枕中記),記載盧生杉困頓中,得道士呂翁所援枕而入夢,夢中歷經人世富貴榮華,而醒時客店主人蒸黃梁而未熟,這是以脫卻得失成敗,轉以自然死為看待人世浮沈、始終的道家式人生觀。最後談到情愛,人生當然因為情愛而豐富多采,繁衍不息。不過小說中對於情愛的描寫,尤其兩性之間,常常是極為突出,甚至過火,這是為什麼呢?第一、大概是當小說家停止寫實人物的刻畫時,『愛』在他心中變得重要起來,他使小說中的人物,對愛變得過分敏感,你會發現他(她)幾乎不吃不睡,也不必工作,只要不斷地為愛勞神,為情渴望,當然瓊瑤的小說是最好的例子,只要看看電視劇的廣告片斷,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你就會知道這『愛』得有多濃烈。第二、像死亡一樣,『愛』也很容易結束一本書,從童話的灰姑娘、白雪公主、睡美人到中國古典劇中的西廂記,不論是經歷險阻或重重挑戰,百年好合的婚姻就像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是普天下人對『愛』永恆的幻想。總結來說:虛構『人』(小說人物)比真實生活中的『人』更透徹深入,讓讀者對『人』的理解不同於日常表象式的體驗;而這樣的人物不需要睡眠飲食,不耗神於瑣事凡務,只是為注於人情關係的建構,體現人生世界衝突矛盾,起落浮沈的大喜大悲。

B. 小說人物的類型

據Forster 的說法,小說中的人物可分成扁平(Flat)人物與圓活人物(Round)。扁平人物有時又被稱為類型(types)或漫畫人物(caricatures),通常是依循著一個單純的理念或性質而被創造出來,所以又被歸類為靜態人物(static),故地展現一項性能特徵,比較被動,對任何環境變遷,只是持著一種態度,這樣的人物在求易認易記,比方說瓊瑤小說(一般言情)中的男女主角似乎總是美麗、瀟灑,多情易感,任憑時移境遷,此愛不渝。而魯迅阿Q正傳中的阿Q由於遭遇任何困厄、皆以精神勝利法泰然處之,似乎也是平面人物常用以做諷刺性描述的代表。

另一類圓活人物,則企圖表現人心的複雜多變,一如動態的塑造,不但免除僵化,令人厭煩之病,而且可以是應任何情節的應球,令人有新奇變化之感,甚至角色在小說中成長,有自主能力去改變結局似的,比方說紅樓夢中的寶玉,在裙釵中翻滾,在大官園中流連,愛恨迭起,悲喜無常,最後以出家勘破,作為回歸太虛的醒悟之途。

C. 人物構造法(methods of characterization)

基本尚可分為說明(telling)或表演(showing)二種方式

Telling的方式如:

命名:這是描寫小說人物性格最簡單的方式,比如『黑旋風』李逵(黑大漢、又粗暴)『浪裡白條』(白大漢、張順)、宋江喚做『及時與』(扶弱濟貧、仗義疏才),透過這些綽號可以點醒人物個性特質,而命名中的諧音,如『賈寶玉』之『賈』『假』諧音,岸玉『假作真時,真亦假』,寶玉與頑石,冥頑與通靈的虛實交錯。而紅樓一開頭就由『甄士隱』、『賈雨村』搪塞作者創作經歷,『甄士隱』是『故將真事隱去』、『賈雨村』是『用假語村言敷衍出來』。是一開始就用人物命名喻示出全書主題。

表特徵:可分先天體型雨日常習慣,比方說:『一支小彩蝶兒,這是大家給她取的外號。是的,這是隻小彩蝶兒,有那份翩翩的姿態,更有那份雅致和嫵媚。』(幾度夕陽紅)這是一般寫女主角時常賦予的美麗姿態;通常很少描寫的肥胖臃腫。而形姿中神情的捕捉,更為重要,比如紅樓夢中寫黛玉是:『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水。』愁眉長嘆,淚眼不乾,成為黛玉其人的標誌。

作者評論:這不但是讓讀者注意,且受到作者的特別引導,在表H 外,附加以造型的內在意涵,比如寫黛玉初見寶玉,除了描寫其穿金戴玉,綾羅綢緞,面如賦彩,轉盼多情之外,作者還以西江月二闕詞加以批示:『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庶務,愚頑恰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毀謗。』『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時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褲與膏梁,莫效此兒形狀。』一方面,作者似有意寄寓教化之效,可是更多的目的在補充外表形象描寫的不足,甚至為寶玉一生作一個精靈的提點----我們無法以世俗工業去看他,反而要為他敞開一條痴傻狂傲的人生路徑。

showing的方式,如:

對話與行動(動作)當我們說『對話』的時候必然牽涉誰說的、向誰說、說什麼,怎麼說等四個層面。而說話的同時也然有些動作,包括表情與肢體。所以我們可以發現它類似戲劇表演,不只是說話要『像真人在說話』的樣子,而且必須與兩者之間的身份、個性配合,甚至與採取的行動相關。

比如紅樓夢中鳳姊初見到劉姥姥一段,二人在身份上的富貧、貴賤與性情上的真厚虛偽、驕縱樸拙加以對照。鳳姊以低頭的無聊舉止,配合『怎麼還不請進來』,到『怎麼不早說』復有『忙欲起身』卻『猶未起身』的動作語言,將鳳姊一身驕氣表露無遺。而說大戶人家不過是個『空架子』、管事的艱苦難處等,又是權貴家族狡猾勢利之處,相形之下,劉姥姥的寒儉、低下,扭捏、粗俗,比如先紅了臉再說(勉強的說),見賈蓉逛來,站不是坐不是,有了錢拿不禁喜的眉開眼笑,粗鄙直率的說『瘦死的駱駝比馬還大呢』,卻可見人物透過表演方式的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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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

台大非同步教學\文學欣賞與批評http://www.cc.ntu.edu.tw/~yycheng/

http://ceiba.cc.ntu.edu.tw/01039/

http://www.lungteng.com.tw/newpage/vocational/ltpaper/chinese/07/0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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